“哎呀，真可愛呢。”

市丸銀毫無誠意地評價道。

這個死神像是天生就會被小動物討厭，剛才還有些害怕我的妮莉艾露這下更加害怕地爬到了我身上，把我的身體當成了某種避難所，怕被蛇咬了似的。

我原本打算裝作沒看見他的。

那時我正想著應該把妮莉艾露交給誰處理，薩爾阿波羅還是東仙？像是失憶之類的事情死神那邊有相應的醫療手段嗎？

然後監控室裏的市丸銀就誇張地和我大聲打招呼。

我也只好停下來，向他點頭致意。

“在看監控？”我敷衍地應和。

“是啊，那些孩子們還挺有意思的。伽藍也來看看嗎？”市丸銀在控制臺上用絕對會引起虛圈科學家暴怒的方法瞎戳著，而我用了一會才意識到孩子們這個詞指的是那些旅禍，“讓我看看，烏?爾奇奧拉在——”

餵餵。

三位數巢的畫面最大化出現在整個屏幕上，正好是黑崎一護被虛閃擊中的瞬間。

我聽見腦袋上的小動物發出了吸鼻子的聲音。

“一嘰咕——！”暴哭。

果然下一秒就變成了這樣。

“嘛嘛，也不用那麽擔心，你的一護還挺不容易死的，只是一個虛閃而已，安啦。”市丸銀隨口說著。

半信半疑地，妮莉艾露哭得不那麽厲害了，片刻之後她又抽了抽鼻子，終於能夠開口說話，“真的嗎？”她問。

誰知道呢。

一擊之後烏?爾奇奧拉停了下來。

給敵人以重拾架勢的時間，幾乎是所有瓦史托德的習慣。黑崎一護反而好像不想和他戰鬥，他們對峙著，烏?爾奇奧拉在說些什麽。

“說起來伽藍知道嗎，除了畫面監控之外，最近薩爾也開始安裝錄音系統了呢。”市丸銀還在戳著控制臺，唯恐天下不亂地摻和著。

他這個自來熟的習慣大概是無差別的。

但我保持沈默，因為我也確實有些在意——本來可以讀口型的，但是攝像的方向不太合適。

“啊，好了好了是這個，看——”市丸銀按下一個鍵。

我瞥了眼畫面上的月牙，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————！

不大的監控室裏響徹了幾近音爆的轟鳴聲。

接下月牙之後，烏?爾奇奧拉回以暗綠色虛閃、

我在下一秒來到之前按下了靜音。

“哎呀呀？”捂著耳朵的市丸銀裝模作樣地抱歉，“真沒想到會是這樣。

接著用不了幾個字的時間，他又換了一副表情，“不過現場也確實是這樣的，也是沒辦法嘛。應該讓薩爾給十刃發點便攜的錄音裝置什麽的……雖然說小烏?爾有時候很話嘮啦。”

無法否定。

但聽市丸銀這樣提起烏?爾奇奧拉還是讓我不太愉快。

“我該走了。”而且我想在妮莉艾露再次哭起來之前離開這裏。

“這麽快就要走啦？好吧……那拜拜啦。”市丸銀頭也不回地擺擺手。

妮莉艾露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我，也和他擺了擺手。

薩爾阿波羅至少是比市丸銀更靠譜的人選。

我向他說明了情況和我的猜測，一邊把又爬到我身上躲起來的妮莉艾露重新放到地上。

“真有趣，你不懷疑我呢。”薩爾阿波羅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鏡。

那當然……“我最先懷疑的就是您。”

有些人好像相當滿足於他人對自己的惡役印象。他們並不是靠世界的善意活著的，如果被莫名其妙地信任，他們反倒只覺得虛偽至極。

再說這是事實，我就是這麽想的。

他挑眉，擺出一副“繼續講”的樣子。

“但這件事顯然是諾伊特拉大人做的。”我也擺出一副“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”的樣子。

妮莉艾露忽然抓緊了我的手。

——在我說出諾伊特拉的名字的時候。

“所以你覺得我可以幫她找回記憶，或者修補她的面具。”薩爾阿波羅陳述著。

“試試總是可以的。”我回答。

然後我眨了眨眼睛。

但就像諾伊特拉對於之前話題的反應太過反常一樣，薩爾阿波羅忽然對異常的現象不感興趣……沒有人規定一個問題只會有一個答、

“行吧，交給我吧。”他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。

“如果會影響您的工作，我也可以將妮莉艾露交給東——”

“我說了交給我。”他毫無耐心地說。

我審視了他一會，又看了看妮莉艾露，算了吧，應該沒關系，我無所謂地想著。

這時候亞羅尼洛的戰鬥也達到了尾聲。薩爾阿波羅和我都知道這件事情，也因此他停頓了一下，我也是。妮莉艾露站在我們之間，不知所措地左右張望。

說起亞羅尼洛……嗯，第九十刃，是一個在十刃中不太有存在感的成員，其實也挺特別的，因為他是，唯一的基力安。

不說這種帶有歧視意思的話了。

總之，亞羅尼洛的能力之一，是將自己的認知同步給其他十刃，即分享戰鬥的情報。雖然其他入侵者那裏的戰鬥情況不清楚，唯獨和亞羅尼洛戰鬥的對象的信息，是所有十刃都能知道的。很快就要結束了。本該是這樣的……

我微微睜大了眼睛。

——現在過去來得及嗎？這個念頭隱隱閃過，下一秒就是靈壓的消逝，第九十刃的。

“可惡，居然隨隨便便就死掉了，這樣樣品不就不新鮮了。”薩爾阿波羅罵了一句。

我沈默地站在原地。

亞羅尼洛當然不是第一個死掉的十刃，往前不用回溯幾天，葛力姆喬剛剛殺掉了露比。但同伴被同伴殺死，和同伴被敵人殺死，還是有些不一樣的。

但也沒辦法，死了就是死了，他顯然也是自己輕敵了。

至於薩爾阿波羅想要用亞羅尼洛的屍體做什麽——都已經死了，這種事情還有什麽關系嗎。

而，好像是為了宣告一樣，幾乎還沒來得及平息的空氣裏，傳來了另一道靈壓的消逝。

這次是黑崎一護。

我半是嘆了一口氣，半是松了一口氣。

終於結束了。

薩爾阿波羅招著幾個明顯就產自實驗室的從屬官，收拾了些瓶瓶罐罐，看樣子是要離開。“薩、——”他沒等我開口說完，就不耐煩地交代：“帶她去R區找A26……你知道在哪吧。”

算是知道吧，R是常規檢查，至於A26，是某只破面的編號，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誰，但看名牌也就行了。

對虛來說應當是很重要的名字，在薩爾阿波羅的實驗室裏可以毫無意義。

……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。

對現在毫無力量的妮莉艾露而言，這種感覺只會更甚吧。

我甚至一時沖動想要陪她待在這完成檢查了——她甚至還不知道黑崎一護的死訊，真可憐。直到我的探查神經忠誠地反饋了雙天歸盾的波動。

唔。

理論上，我和井上織姬提過如果她遇到麻煩就使用能力，這樣我就能知道並且前去查看。但她現在的位置……她不可能一個人跑到那裏去，而且那個地方，是黑崎一護的靈壓最後出現的地方。

我不能放著井上織姬在虛夜宮裏到處晃。

而且，只是如果，如果吶——如果她的能力能拒絕“死亡”呢。

我好不容易才裝作沒有看見妮莉艾露求助的目光離開了實驗室。

結果又在路上被市丸銀叫住了。

“伽藍伽藍，來這裏，這個超有趣的～”他從監控室探出半個身子沖我招呼，看上去像是什麽日本傳說裏出現的鬼怪。

我在心裏搖了搖頭，“抱歉市丸大人，我需要——”

“去找織姬？”市丸銀露出一個狐貍的笑。

……這可不太好。

我的感想在見到烏?爾奇奧拉和葛力姆喬一起出現在屏幕上時達到了高峰。

“說了嘛你會感興趣的——”

我沒有等那句話說完。

市丸銀扭過頭，監控室裏只有他自己，“哎呀，已經要走了嗎。”他自顧自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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